长江经济带建设上升为新一轮的国家区域发展战略,为江苏未来发展提供了重要战略依托,江苏应充分发挥各地的比较优势,重点建设绿色生态廊道,进一步完善综合交通走廊,加快产业转移和升级,搭建特色创新平台,全力打造长江经济带发展先行先导地区。
一、长江经济带的发展基础
长江经济带是仅次于沿海地区的全国第二大经济地带,相对于开发强度较大的沿海地区,长江经济带拥有更广阔的腹地和发展空间,是我国未来经济增长潜力最大的地区,完全有条件发展成为全球开发规模最大,辐射范围最广的内河经济带。
(一)区位优势明显,资源蕴藏丰富
长江经济带承东启西,接南济北,通江达海,战略地位十分重要。长江干支流纵横,港口众多,水运潜力巨大,其中干流航道2809Km,干支流通航总里程约7×104Km,形成了全国最发达的内河航运系统,并与沿江铁路和高速公路一起,组成了辐射全国的综合运输体系。区内水热条件优越、平原众多、河湖密集,历来是我国最重要的粮油和农副产品的生产基地,农林牧渔业总产值占全国的40%,有6个省份是粮食主产区,水稻产量占全国的65%。区内水资源和水能资源丰富,长江多年平均径流量9.6×1011m3,干流水能资源蕴藏量达2.68×108Kw,占全国的53.4%,开发潜力巨大。区内矿产资源丰富,共有各种矿产109种,13种主要矿产的储量占全国60%以上,其中原生钒铁矿占97.79%,钒矿占77.75%,硫铁矿占53.93%。区内旅游资源极为丰富,既有名山大川,也有大批文化景观,是我国旅游资源最集中、质量最高的地区之一,旅游业发展水平高,潜力巨大。
(二)经济总量不断提升,内部差距逐渐缩小
长江经济带在全国的地位非常重要,2000年以来,经济总量占全国的比重始终超过40%,2015年达到了45.12%。长江经济带经济总量的一半以上来自下游的长三角地区(上海、江苏、浙江和安徽),随着国家“西部大开发”和“促进中部地区崛起”战略的实施,长三角地区的劳动力、资本等生产要素开始向中西部流动、集聚,长三角地区GDP在整个长江经济带中的比重呈现下降的趋势,从2006年的58.5%下降至2015年的52.4%;上游地区(四川、重庆、云南和贵州)的比重由2006年的21.5%上升到2015年22.9%,中游地区(江西、湖北和湖南)由2006年19.9%增至2015年的24.6%。
(三)产业优势明显,空间集聚度不断提升
产业是区域发展的重要基础,长江经济带内产业不仅总量大,而且集聚度高,内部配套相对完善。区内20种工业产品的产量超过了全国的40%。特别是纺织、家电、电子、电力、化工、汽车、船舶、建材和装备制造业等产业的集群优势明显。下游地区集中于化工、钢铁、电子、电气机械、通用设备和汽车等领域。上游地区集中于有色、钢铁、煤、非金属矿等矿物采选和加工业,以及特色农副产品加工和化工、汽车、电子、电气机械组成的装备工业。中游则介于下游与上游之间。上中下游依托各自独特的优势产业类型,为长江经济带内部的产业分工与合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到2014年,区内已获批设立59个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占全国总数27.4%),22个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占全国总数19.3%)和3个保税区(张家港、上海外高桥和宁波),以及大批省级经济技术开发区,众多园区既是开发开放的前沿阵地,也是大量产业集聚的良好平台。
(四)航道整治进展明显,综合交通网络逐步完善
近十年来,长江航道的通航能力大大提升。2016年7月,12.5m深水航道通至南京,南京以下可全程通航5×104t级船舶。万吨级江海轮直航长江中游港口,5000t级船舶全年在武汉以下航道畅行无阻。上游宜宾至重庆航道等级由四级提高到了三级,世界规模最大的升船机——三峡升船机正式试通航。港口建设方面,大中小型港口相结合,铁水、公水、江海河多方式联运的综合交通网初步形成。随着航道整治和港口建设的持续推进,区内货运量快速增长,2015年长江干线航道的货运量突破2.18×109t,占全国内河货运量的63%,比2010年增长了45%,是2000年的5倍,区内已有11个港口货运量突破亿吨。在沿江公路通道建设方面,先后建成了苏南、苏中和安徽沿江高速公路,正在建设的赣北、重庆和攀宜沿江高速,以及已经全线贯通的沪渝高速(G50)和沪蓉高速(G42),长江干流沿江高速公路通道日渐完善。在沿江铁路大通道建设方面,宜万铁路(宜昌-万州)的通车,结束了长江流域沿江没有铁路贯通的历史。沪汉蓉高铁的全线开通,标志着长江经济带东西向动车大通道已经形成。我国东西向线路里程最长、经过省份最多的沪昆高速铁路(上海-昆明)已开通运营,长江经济带的中上游地区与东部沿海地区又增加一条快速通道。
二、长江经济带建设面临的挑战
长江经济带上升为国家战略以后,各种资源和要素快速向区内集聚,开发建设速度明显加快,在此过程中,面临的问题与矛盾也日益凸显。
(一)沿江重化工过度集聚,生态环境压力不断加大
改革开放以来,长江经济带特别是长三角地区是我国经济发展最快的地区之一,建设用地不断扩张,人口与工业快速集聚,对区域生态环境的压力不断加大。从水体污染物的排放来看,突出表现为工业和生活污水排放量仍处于高位。长江沿岸分布有化工企业四十余万家,以及五大钢铁基地、七大炼油厂和南京、仪征等大型石油化工基地,另外还有占全国40%人口排放的生活污水,2014年约有3.08×1010t的废水排入长江,大致相当于黄河的水量,导致长江水环境压力不断加大。长三角工业污染排放累积量最大,中上游地区工业污染增加的趋势非常明显。1999-2014年,区内工业废气排放量持续上升,2014年工业废气排放量达到2.51×1013m3,其中NOX、SO2和烟粉尘等大气污染物的排放量分别达到了6.66×106t、6.79×106t和4.80×106t,在全国的占比分别是32%、34%和28%。当前,东部沿海地区部分高耗能产业和低端制造业开始向中西部地区转移,如果缺乏有效的监管,将有可能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并诱发全流域的生态危机。
(二)上下游联动与协调不足,黄金水道功能未能充分发挥
黄金水道形象地体现了长江航运运量大、成本低、耗能少的优势,航运优势是长江经济带发展的重要支撑与保障。由于上下游联动与协调不足,部门之间衔接不够,加之对未来需求估计不足,长江航运仍面临上游不通、中游不畅、桥坝阻隔等关卡,导致黄金水道的优势并没有充分发挥。首先,长江干支流航道缺乏系统整合,“黄金水道”的干流标准低,航道等级不足,主要支流航道建设滞后,港口标准化、规模化和集约化发展水平不高,导致长江航运潜能尚未充分发挥,客观上延滞了沿江产业的进一步发展。其次是三峡枢纽通过能力不足,三峡船闸的通行能力提前19年达到双向1×108t的设计能力。长江三峡通航管理局发布的数据显示,三峡船闸2015年通过量达1.196×108t,创下历史新高。每天平均有近300艘船舶等待过闸,待闸时间平均需要60h左右。另外,以黄金水道为基础的综合交通廊道投资和管理机制有待完善。目前内河航道建设主要靠中央财政投入,由于交通运输管理体制的分割,地方政府对航道整治缺乏热情。地方对港口建设的积极性又过高,“恶性竞争”“贪大求全”“能力过剩”等问题不断涌现。目前,长江干流上已建成的万吨级泊位有389个,沿江多数港口的集装箱吞吐能力明显过剩。在港口相对过剩的同时,港口的集疏运网络仍十分薄弱,以沿江港口为节点枢纽,水、铁、公、空、管等五大运输方式分割独立、布局分散、标准各异、结构不一,高效对接与快速联运的能力仍然不足。
(三)城市群发展不平衡,居民生活水平差距明显
长江经济带横跨我国东中西部,区域内部差异大、发展不均衡是其重要特征。从城市群的状况来看,下游城镇体系完备,已形成由超大城市-特大城市-大城市-中等城市-小城市组成的、相对完善的城镇体系结构;中游城镇化基础良好,城市群发展迅速;上游城市数量少,分布分散,城镇体系还不够完善。从城市数量上来看,成渝城市群城市数量最少,仅为22个,不足长三角城市群(50个)和长江中游城市群(57个)的1/2;从城市密度来看,中游城市群的城市密度为2.0个/104Km2,上游成渝城市群的城市密度为1.3个/104Km2,均远低于长三角地区(4.6个/104Km2)的水平;从城市群首位度来看,长三角城市群、长江中游城市群、成渝城市群3大城市群的人口首位度(两城市指数,即首位城市与第二位城市的人口规模之比)分别为1.68、1.12和1.73,长江上游城市群首位度明显偏高,表明城市的两极分化明显。总体来看,除长三角城市群外,中、上游城镇体系仍不够完善。就全区域看,上中下游地区的居民生活水平仍存在较大的差距。人均GDP绝对差距仍有扩大的趋势,上海市2015年人均GDP达到10.31万元,而最低的贵州省仅为2.99万元,只有上海的29%,省会贵阳(6.34万元)仅是上海的61%。
(四)制度安排滞后,缺乏科学合理的利益分配机制
要素流动不够便利,政策缺乏有效衔接,已成为长江经济带迈向更高阶段的关键制约。由于对全域缺乏产业整体转型与升级的统筹规划,各地的差异化分工与协同式发展难以有效推进,致使长江经济带内出现了大量过度投资、重复建设和地方保护等问题。在区域之间竞争多于合作的大背景下,难以实现区域整体产业转型和产业布局的优化。行政分割所形成的制度困局,也加剧了区域协调发展的难度,因此建立合理的责任分担与利益分配机制,是长江经济带迫切需要解决的难题。在长江的生态保护与环境治理方面,上游地区面临的风险与挑战尤为巨大,上游地区的生态环境本身就比较脆弱,上游的生态破坏的后果又极易传导至中下游地区,加之缺乏上中下游之间的投入分担和利益分享的长效机制,因此上游地区保护的动力不足。在产业发展方面,沿江各地纷纷把钢铁、石化、造船、汽车等产业作为主导产业,产业的同构化不仅导致竞争加剧,而且也加大了对长江的环境压力和生态风险。在交通设施建设方面,同样需要加强统筹协调,比如有多个省市已开通了抵达欧洲的货运列车,由于货源不足,多数亏损严重,甚至是靠补贴维持。港口物流也是“各行其道”,互挖墙脚、争抢货源的现象时有发生。长江三峡船闸已提前达到设计通过能力,处于超负荷运行状态,航运的瓶颈问题日渐突出,挖掘潜力的空间非常有限。
三、江苏新的发展机遇与责任担当
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是国家的一项重大战略,《长江经济带发展规划纲要》是推动这一国家战略的纲领性文件,规划纲要提出了保护和修复长江生态环境、建设综合立体交通走廊、创新驱动产业转型、新型城镇化、构建东西双向、海陆统筹的对外开放新格局等多项主要任务,对江苏来说,既是难得的发展机遇,更是重大的责任担当。中共江苏省委及时出台了《江苏省长江经济带发展实施规划》,强调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既是党中央、国务院做出的重大战略部署,也是江苏未来发展的重要战略依托,沿江地区是全省经济社会发展的核心区域,全省各地要主动对接、融入长江经济带发展战略,充分发挥各地的比较优势,全力打造长江经济带发展的先行先导地区。
(一)建设绿色生态廊道,合力共护长江生命共同体
江苏地处长江下游,全省80%的生活和生产用水源于长江,保护好长江,对于江苏人来说至关重要。“共抓大保护”必须以长江水环境保护为重点,以“保护优先、节约优先、自然恢复”的原则,以饮用取水、生态用水为先,合理确定生态修复、生产用水、灌溉、行洪、航运、旅游等功能的优先次序,严格划分各类保护区,对全流域实行分级保护,建立全流域省际联防联治协调机构,实行干流上下游水质交接责任制和双向补偿制度,建立跨行政区的水质交接制度,严格各行政区在保护长江中的责任和义务,确保长江水生态的良性循环。按照生态文明建设和最严格水资源管理制度要求,明确跨行政区的水质目标,并与地方领导干部的政绩考核直接挂钩,进一步加大督查考核的力度。加快生态修复工程建设,共同打造全球最具影响力的绿色大河经济带。
(二)完善综合交通廊道,打造江苏双向开放新格局
加快交通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是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的先手棋。江苏通江达海,是打造全流域黄金水道的关键环节。推动江苏的双向开放发展新格局,必须充分发挥江海联运新优势,增强长江干线航运能力,优化长江口通航条件,向东积极接轨上海,向西加强与中上游地区的合作,围绕优势互补、资源共享,加大融合力度,突出一体化发展,完善沿江城市体系布局,共建扬子江城市群。加快实施长江干线航道疏浚整治工程,提升江苏沿江港口功能,加快南京区域性航运物流中心建设。加快完善对接沪汉蓉高速铁路,以及大运力货运铁路通道体系建设,进一步完善公路网络,完善城市间的公路快速运输主骨架网。确立南京禄口机场的枢纽地位,整合省内机场,完善航空运输建设,优化机场分布格局。提升南京江北新区的战略地位,发挥其辐射带动的载体作用,将其打造成国家产业转型升级示范区。强化江苏向西对长江中上游地区的辐射带动作用,使江苏成为长江中上游地区对外开放的重要门户。
(三)加快产业转移和升级,实现内功与外溢双提升
从长江经济带的全局出发,立足江苏省情和资源禀赋特点,进一步优化产业布局,主动参与长江经济带的产业转移与升级。加强省级统一协调管理,制定全省产业发展指导意见,兼顾各市现有发展规划,避免城市间重复建设和资源浪费。发挥江苏产业上的比较优势,在做大做强汽车、钢铁、石化、电子等传统优势产业的同时,放大省内城市间设立“异地产业园区”的经验,探索与中上游地区共建产业园区,积极发展“飞地经济”,共同拓展市场空间,实现利益共享。对接国家产业发展布局,加快实现产业的有序转移和产业升级。既注重省内南中北的梯度转移,也注重向长江中上游地区的纵向转移。注重通过财政、税收和适当的行政指导手段促进产业升级,合理干预和引导资源向新型产业、高新技术产业和现代服务业等领域集中配置,逐步提升全省产业层次。形成以东带西、以南促北,全流域相互配套、共赢合作、高效集约的协同发展格局。
(四)搭建重大创新平台,打造辐射力强的示范高地
创新驱动是推动长江经济带产业转型升级的重要引擎。重点依托苏南自主创新示范区建设,优化全省区域创新布局,鼓励搭建企业研究院等重大创新平台,多渠道引进海外高端技术和人才。依托各地的高新区,统筹建设省级产学研协同创新基地,推进政产学研的协同创新,提高科技成果转化能力。立足省内,辐射长江上中下游地区,在更广的区域推进企业、高校、科研院所的深度合作,加快产业链上下游的资源整合,不断完善长江经济带协同创新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