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长三角战略性新兴产业实现快速发展，产业呈现出重点领域壮大、新增长点涌现、创新能级跃升、竞争实力增强等诸多特点，形成了良好的发展局面。2021年4月28日“长三角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研讨会”邀请来自政府、学界、业界的专家学者，广聚智慧，旨在从产业布局、创新能力、发展环境及国内外合作等多方面深入交流如何推动长三角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未来发展，积极为产业及地区发展建言献策。
为了更好地支持苏州工业园区战略新兴产业的发展，使相关政策的出台更具有针对性和精准性，西浦智库近期完成了对园区内近30家企业的调研走访工作，涉及大数据与人工智能、生物制药、知识产权服务等战略新兴行业，获得了多方面的信息，包括：受访企业的优势、不足、机会、风险、未来的发展定位、研发投入的计划、对于政府支持的诉求等。总体而言，大部分受访企业是其所属行业的代表性企业，拥有自己在技术方面的核心竞争力，但普遍处于创业早期和中期，遇到了诸多共性问题，并对政府的进一步支持有较为明确的诉求。
一、最大短板——缺乏研发人才和管理经验
受调A企业是由微软亚洲研究院和微软搜索技术中心的资深技术专家创立，并荣获了WMT2019（国际翻译大赛）生物赛道第一名。但由于其技术的交叉性，在人才的专业化程度及竞争力方面依然存在较大的不足。受调B企业已于2018年5月完成了5亿元的第四轮融资，但由于客户量猛增，加之专业人才易流向一线城市，出现了明显的人力不足问题。受调C企业旗下终端产品——企查查作为提供企业信息查询服务的大数据分享平台，其用户总量超过2000万，但苏州公司的人员技能水平较低已成为其发展的一个瓶颈。此外，受调D企业指出，大部分高层缺少公司管理、运作等管理专业知识的贮备及学习，并缺乏与政府沟通的有效机制。
在生物制药行业，作为代表性的企业，E企业（专注于中药新药开发）和F企业（专注于开发新型抗癌药物“普克鲁胺”）也指出其在管理经验及专业人才储备方面的不足。其中，F企业的“普克鲁胺”属于国家支持的小分子药物，虽然其产品具有较为独特的竞争力，但存在研发投入过多、获利性不足、对专业人才吸引力不足的问题。G企业虽然能够将其管理团队维持在30人左右，但依旧指出园区的人才住房补贴及实际房价依旧难以帮助其留住精英人才。
二、最大诉求——期望政府提供更完善、更有针对性的支持
多数企业在未来3-5年有较为明确的定位，以核心技术的进一步强化或进入细分市场及建立“蓝海”优势居多，并且会紧跟行业发展的动态、结合最新的科技成果提升其产品或服务的研发效率和市场竞争力。但由于其大部分处于发展的早、中期，产品开发的开放性不足，加之相应技术人才缺乏和管理经验缺乏，对其研发效率及盈利能力的进一步提升产生了较大阻碍。除了受访企业自身的问题之外，80%认为外部环境也对其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比如园区房价过高、人工智能领域研发人才的缺乏、生物制药领域临床试验资源不足、知识产权领域客户的意识和观念依旧保守、中美贸易战对半导体出口的不利影响；此外，企业与企业及政府间对接不利、平台缺乏、法制及税收在保证企业间公平竞争方面的力度不足，也被30%的受访企业提及。
1、在人才方面，多数企业期望园区政府能够给予更加优惠的吸引政策，降低其落户成本，同时应当制定合理政策减少人才流失对企业的损失。同时，也期望园区政府能够牵头加强企业与本地高校的合作，通过深入的产、学、研、创相结合，促进企业的长远发展。访谈资料显示，企业在人才方面面临的问题可以归为两类：一类流入量的问题，即难以招到专精人才；另一类则是流出量的问题，即仅有的优秀人才流向一线城市。导致此情况的因素是多方面的，除了企业自身的因素（处于发展的早、中期，其提供的待遇福利、人才发展空间等方面缺乏吸引力）以外，行业因素（人工智能、生物制药、知识产权信息挖掘与交易服务、芯片制造、机器人制造等都属于相对高精尖的行业，有丰富技术经验的人才本身就比较稀缺）和地区因素（相比深圳等地，工业园区尚未形成理想的产业集群及创新生态系统，加之房价等生活成本因素，对人才的吸引力不足）也是重要影响。
一家受访企业表示，跳槽问题影响整个行业对医药界应届毕业生的需求：鉴于人才培养的高成本，行业对培养应届生的意愿在逐渐下降，因此希望政府分担人才培养的成本；同时，鉴于生物医药行业中层研究骨干跳槽频率较高，希望政府针对研究员跳槽问题制定政策，以降低整个行业的研发人力成本。另一家受访企业也指出，在人才奖励模式中考虑企业的利益。以高层次人才奖励为例，人才奖励最终将落实在个人身上，而忽略了其所属单位，人员离职后对企业影响很大。所属企业未获得人才引进的奖励，却要承担人员流失的损失。
基于大多数受访企业自身的高科技属性，从长远发展的角度来看，它们都认为与本土高校的深远合作将在很大程度上缓解其人才方面的压力、降低其人才流失的风险。因此，不同行业的企业期望政府能够牵头与对应高校及院系建立战略合作关系，培养本土化的专业人才，促进其核心竞争力的提升。
2、在商业环境方面，受访企业一方面期望园区政府能够牵头搭建更高效、更开放的平台，提升企业在融资、渠道和业务拓展及办理事务过程中的效率，降低交易成本；另一方面，期望园区政府能够进一步优化税收政策，既保护年幼企业，又能保持公平的竞争态势，并且在知识产权保护、招投标、征信体系等方面也需完善政策法规，加强监管。由于受访企业所处行业大多是技术密集型行业，研发投入占比非常高（30%-80%），因此在访谈中，受访企业在不同程度上存在通过进一步提升融资、对接、办事效率及减免税负以降低其成本方面的诉求，同时也期望通过实时更新的政策法规促进商业环境更加公平。人工智能行业的D企业表示，希望园区政府可以适当减租减税、适当给予中小型以及新兴科创企业一些补贴，帮助其度过低谷。人工智能行业的B企业表示，需要更多的政策法规来保证行业内部所有企业均公平竞争，减少竞争者偷税漏税行为，打造公平竞争环境；此外，其也面临与其他企业对接不够高效的挑战，需要相应平台来提升效率。生物制药领域的H企业表示，由于研发需要，其需要进口更多设备，期望能在相关关税、渠道、审批这些方面提供便利；G企业期望政府牵头建立全产业链及运营基金和贷款平台，并出台更有针对性的研发补贴政策以及科技型企业的银行贷款优惠扶持政策。此外，基于知识产权服务行业的自身特点以及大数据、人工智能行业中有关企业征信业务的特点，完善招投标和知识产权保护以及企业征信信息披露不仅有助于知识产权服务行业及企业征信信息服务型企业的长远发展，也有助于营造更好、更公平的商业环境，使每一家企业受益。
3、在政策的针对性、信息传递及落地效率方面，多数受访企业希望政府出台对本行业更有针对性的精准扶植政策，并且期望政府能够提升政策信息传递及政策落地的效率。生物制药领域的A企业表示，期望能够有真正指导企业如何研发出符合国内以及国际认可的新药（比如中药现代化）的法规，并且与国家国情一致，不是一味照搬化学药的标准、法律法规。作为苏州的第一家上市许可人单位，B企业对苏州市政府出台的关于支持生物制药行业的六十九号文件中上市许可人制度非常关心，期望政府能够有更多特殊政策解读方面的服务。I企业表示，希望苏州政府能够推动私立医院的建立，增加临床资源，帮助企业更高效地实施临床项目，缩短药品开发周期。J企业指出，相比于普惠政策，有力度、有针对性的方式更能够促进行业发展并鼓励企业的进取精神；同时，政府应适当提升政策施行的效率，缩短从行业政策发布到实际行动的转化周期，使企业也感受到新政策带来的益处。
西浦国际商学院助理教授、西浦智库特约高级研究员 汪 潇
（转载自《长三角观察》2021年第5月号（总第11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