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三角是我国企业本土并购市场形成和发育最早的区域之一,尤其是2010年以来,长三角经济结构调整与产业转型转移步伐加快,区域一体化进程深化,金融服务体系与多层次资本市场不断发展完善,各地密集出台了鼓励企业并购投资的政策措施,企业间、城市间并购投资联系的强度大幅提升。依据wind资讯中国企业并购库数据,2013—2018年长三角企业跨城市并购投资事件超过2100起,是2002—2012年的近3倍;企业并购双方及其投资联系网络的核心区域范围不断扩展,主要表现为由上海向其他中心城市、由大都市向周边县市等拓展态势。良好的政策和市场环境尤其是各级政府在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区域一体化要素市场建设等方面的支持,是长三角企业本土并购市场日益活跃的重要驱动因素。
但是,长三角各省市重点面向本地企业的并购扶持政策也一定程度阻碍了企业跨区域兼并重组,2002—2018年长三角企业跨城市并购投资事件仅占区域内并购投资事件总量的34 %左右,其中超过56 %的跨城市企业并购投资事件发生在上海以及苏南、浙北内部,上海、杭州、南京仍是长三角企业并购投资网络的绝对核心节点,核心区与外围区、区域中心城市与边缘县市之间的企业并购投资联系较弱;同时,关于长三角企业跨区域并购投资整体市场环境优化的政策措施仍较为缺乏。
《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规划纲要》提出“鼓励民营经济跨区域并购重组”,作为建立各类市场主体协同联动机制、完善多层次多领域合作机制的重要任务。为此,结合长三角实际,对优化企业跨区域并购投资市场与制度环境,促进企业跨区域兼并重组提出以下建议:
一是立足规则统一的制度体系和一体化要素市场,强化政策协同互动,进一步消除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并购投资制度障碍。有序放宽重点行业、地区企业并购中的民营资本和外资准入门槛。加强城市并购投资政策协同,探索在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内以及同类型城市间统一并购投资事件类型认定标准及其政策支持力度。建立重大企业兼并重组的跨区域利益分配机制,探索并购整合后企业财税利益分成以及经济社会指标核算。结合长三角城市群一体化发展投资基金以及长三角区域产业投资、创业投资、股权投资等基金设立,围绕集成电路、生物医药、人工智能等重点行业,探索由政银企等多方合作设立区域性的企业并购投资基金。
二是围绕协同创新产业体系建设,充分发挥企业主体和产业政策引导作用,进一步强化并购投资对跨界产业链群及链主企业培育的支撑。加快完善区域性的产业发展引导政策体系,既要推动企业通过并购压缩过剩产能、淘汰落后产能、实现转型转产,也要促进企业通过并购加强资源整合、发展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深化原始和集成创新等,重点支持优势企业强强联合或实施战略性重组,带动形成科创、“专精特新”企业群体,鼓励有实力、有需求的企业开展跨国并购,引导企业更加注重并购后整合及协同效益。鼓励行业龙头企业围绕终端消费品或关键中间品,通过并购等多种形式主导构建区域性配套体系,提升长三角产业链供应链自主安全可控水平。
三是把握推动形成区域协调发展新格局,引导地方差异化施策,发挥企业并购投资活动优化区域经济空间结构、促进区域一体化发展的积极作用。对发达地区而言,引导行业龙头及骨干企业通过并购投资做大做强、引领区域产业链供应链建设的同时,也要注重科创企业的梯度培育,提升优质标的企业的“供给能力”,通过优质标的企业市场、技术与人才等资源输出,放大区域辐射带动作用。对欠发达地区而言,需要加大本土行业龙头企业的培育力度,鼓励和支持企业有效开展跨区域并购投资,积极融入发达地区市场、产业链和供应链体系;同时,也要注重区位条件改善、产业生态营造、营商环境优化等,在吸引外部战略资本进入的基础上,进一步增强相关企业的本地根植性,最大限度避免因外部并购导致本地优质资产持续流失。
四是持续优化企业并购市场环境,建立健全灵活精准、合理高效的政策支持体系。联合向国家及相关部委争取与企业并购相关审批事权的下放,联合在国有企业改革、上市企业重组等政策上开展先行先试,简化企业跨区域、跨行业、跨所有制并购涉及的生产许可、工商登记、资产权属证明等变更手续,提高办结效率。完善企业并购相关信贷融资服务,引导商业银行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积极稳妥开展并购贷款业务,创新相关信贷服务产品,有序开展综合授信和异地授信相关业务;充分发挥多层次资本市场的作用,鼓励引导相关主体设立股权投资基金、创业投资基金、产业投资基金、并购基金等。落实并购相关的国家税收政策,健全地方财政投入保障与约束机制,维持相关财税支持政策的稳定性。
五是坚守经济金融等领域安全底线,完善区域性企业并购投资管理和服务体系。规范企业并购投资行为,严格保护职工、债权人和投资者等相关主体的合法权益,加强上市公司和非上市公众公司信息披露,防止国有企业重组过程中的资产流失问题,探索建立境外投资者安全审查的协作机制。妥善处理并购投资相关的劳动关系和就业安置问题,买方和标的所在地政府应探索共同解决职工社会保险关系转移接续、职工工资拖欠等问题。优化企业并购投资服务体系,探索建立区域性的企业本土和跨境并购投资公共服务平台,促进相关中介服务机构专业化、规范化发展,为有需要的企业提供决策咨询和投资辅导服务;加强信息统计分析工作,构建区域统一的企业并购统计指标体系,建立和完善一体化的统计调查、监测分析和发布制度,促进买方企业和标的企业双方信息对称。